最近家里饭桌上的“辩论赛”，很多时候都是在围绕小妹的高考志愿。
选什么学校、学什么专业、去哪座城市，这其中每一个话题都有很大的展开空间，往往也是大家伙争论的焦点。
而处于“风暴眼”中心的小妹，倒显得十分平静。“我都还好，考完再看吧。”说完便去做她的事，好似这场争论与她并无太大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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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高考是学生的大考，那么志愿填报也是出给家长的一道难题。
坦然讲，对于一个尚未踏足社会的中学生来讲，要与她谈人生规划、职业规划，让她从令人眼花缭乱的专业中挑出一个来，属实强人所难；于家长而言，连年波动的录取线、不断变化的就业市场、纷繁复杂的网络资讯，让每一个意向选择都缺乏最后拍板那一下的底气。谁也不知道，多年后会不会为今天的选择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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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妻子是同届毕业生，当时便是好友，不禁回想起十来年前填报志愿时的场景。那时互联网不如现在发达，网络上没有那么多教你如何规划学业和事业的“导师”。县城的父母获取信息的渠道也很有限，除了能说出几个朗朗上口的名校，其余的也知之甚少。
高考结束后，学校发给我们厚厚的两本书，分别是志愿填报指南和当年各高校的招录计划。我家没有电脑，就一起在她家的电脑上搜索各个大学的图片和各个专业名称的内容介绍。最后实在没有头绪，就各自在合适的分数段里按自己的标准筛选——她选校园环境最漂亮的，我选学费最便宜的。
虽然当时市场上已经出现了一些志愿填报服务，但为之掏钱的家长还在少数，张雪峰也是从这一年才开始成为“网红”。而后接连出现的“金牌高报师”，动辄数万元的“保录套餐”，更是让“考得好不如报得好”“七分考三分报”等观点深入人心。在互联网的渲染下，高考志愿逐渐成为不少家长和学生的“心病”。
为何高考志愿让人纠结不已？心理学上有个术语，叫“手表定律”——一个人有一只表时，可以知道现在是几点钟，而当他同时拥有两只表时却无法确定。当我们同时用多个不同的标尺去考量高考志愿，往往会得出大相径庭的结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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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雪峰的存在和爆火，便是近年来教育内卷和焦虑营销的一个缩影。近40年来，我国高考报名人数持续攀升，在2024年达到1342万人的“尖峰时刻”。全国3000多所高校，800多个本科专业，千万考生于三千学校之间的分流与抉择，让志愿填报变成了一场巨大的信息博弈。对于任何一个家庭而言，这都是一道成本极高的选择题。
而张雪峰的最大卖点，就是很多人认为足以改变命运的“信息差”。面对茫然和纠结的家长，张雪峰总能斩钉截铁地给出一个他认为最合适的选择，甚至对一些“冷门”的学校和专业也能信手拈来，让人仿佛在高考志愿的滚滚海浪里抓住了通往下一站的船舷。
张雪峰此次停播，再次引发舆论热议，但其实关于他的争议声一直都在。有人挺他因为站在普通人这边，敢说真话，所以“动了别人的蛋糕”；也有人认为他总是用现实主义、功利主义的眼光打量高考志愿，“文科无用论”“闭着眼选一个都比新闻专业好”等观点有失偏颇，甚至是对教育生态的严重破坏。
头顶的“月亮”，和脚下的“六便士”，哪个更重要？其实多数学生和家长关于高考志愿的最大矛盾，往往就是理想主义和现实主义的碰撞。是选择一种理想，还是选择一个“饭碗”，这其实是一个困扰人类数千年的哲学难题，到今天谁也不能轻易得出结论。
按照现在的说法，我和身边的不少朋友都算是比较典型的“小镇做题家”。在填报志愿之前，我们能做的一切就是“多考一分，超越千人”。在正式入学之前，我们甚至没有见过大学的校门。
考高分是为了上好大学，上好大学就等于有好工作，这种朴素的“英雄主义”一度激励着无数想要“逆天改命”的寒门学子。
“我就是来自乡下的土猪，也要立志要去拱城市里的白菜......”2021年夏天，衡水中学高三学生张锡峰的一段演讲引发了很多人的共鸣。为了获取更好的发展资源和工作机会，张锡峰选择了当时最热门的计算机专业。但经过一段时间的学习，他才认清自己的志趣并不在此，学业上明显后劲不足，一度陷入迷茫和躺平之中。
任何孤例都不足以证明哪种选择更加正确，但它向我们展示的是人生的多样性。就像后来与妻子说起，当年我们用“漂不漂亮”的标准去选择一所大学是不是有些草率。但她却说，能够以理想的生活方式度过一段美好的青春时光，这也是千金不换的人生履历。
与其说高考是一次改变命运的机会，不如说它是普通人接近理想的跳板。真正勇敢的人，不会轻易放下心中的理想，陷入世俗话语的陷阱。只有心怀热念，审慎地考量人生规划，奋力在现实和理想之间撕开一道口子，才能走向豁然开朗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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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选择大于努力”的叙事，真的可信吗？人们总是忍不住在某个时刻，去想象当年另一条“未选择的路”。
但从一个更长的时间跨度来看，人生或许没有所谓“选择大于努力”的捷径可走。每条路上都有它的荆棘和风雨，你没选的那条路，未必就开满鲜花。
因此无需过度听信所谓“金牌导师”“规划专家”的说辞，也不必囿于一些营销账号播撒的焦虑情绪。多思考自我的处境，多听听内心的声音，才能将人生的方向盘握在自己手里。
人民日报为广大考生提供高考志愿填报技巧 图源：人民日报微博
成长是一场耐力赛，不要慌，慢慢来。人生是一个持续努力、不断学习和进取的过程，高考志愿填报说到底只是人生诸多环节中的重要一环。大学的专业选择并不能完全限制人一生的发展方向，个人的意志品质与综合素养才是面对未来的最大底气。
有人说，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正确的选择，我们只不过是要努力奋斗，使当初的选择变得正确。选择固然重要，但人生理想的风帆，始终要靠奋斗来扬起。“选择你所爱，爱你所选择”，并用实际行动为自己的选择负起责任，才能在一步一个脚印的奋进中慢慢靠近理想的彼岸。
近年来，我国高考志愿经历了从顺序志愿到平行志愿的变革，就是为了增加考生的选择空间，满足考生在专业和院校选择上的多样化需求。2025年，我国高考报名人数也迎来了2018年以来的首次下降。升学的绝对竞争下降，也可能在今后一段时间缓解“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的现象，让万千学子有更多的“松弛感”去走好自己心中的那条路。
图源：视觉中国
我们如此关注高考，是因为它永远充满想象。做个现实的理想主义者，永远听从内心，永不停下脚步，然后让花成花，让树成树。在这个时代，每个人都充满了无限的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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